第6章

贺霖神情有些不自然，稍微错开脸庞。    他刚想要把衣服穿起来，突然被温尘按住了手腕，对方语气仍是温和客气，说：    “等等。”    贺霖诧异地看着他。    温尘和他对视，心里组织了措辞，然后平静地询问道：    “能让我看看……异能烙印吗？”    贺霖手指顿了顿，然后垂下放在身边。    他身前的衣襟敞开着，露出部分胸膛的肌肤，左边的烙印纹路相当刺目。    温尘朝他伸出手，没遭到阻拦。    贺霖半垂着眼眸，睫毛遮掩了情绪。    “痛的话，你就开口。”温尘一边说着，一边大着胆子，将自己的指腹放在纹路上面。    左边胸肌的温度传来，他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放平手指。    黑色的烙印纹路如新生的创口，粘稠的鲜血混着烧焦的组织，还有贺霖身体因疼痛地战栗的幅度。    如遭电击般手指悬起，温尘紧张地望着贺霖。    “对不起，我……”他有点心慌，想不到烙印这么厉害。    直至此刻，他才意识到贺霖日夜都在忍受煎熬。    贺霖脸色白了一个度，却只是抿紧了薄唇。    “习惯了，跟你没关系。”他道。    温尘心里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说：    “你忍忍。”    这应该是他对贺霖说过最重的话。    贺霖没有问他想干什么，只是沉默地凝望着他，这是允许他继续的意思。    当他的手掌再次贴上去，淡淡的金光就从周围散开，这是异能的力量在向外扩散。    他在尝试通过烙印感知主体。    温尘触摸着异能烙印，觉得自己力量有了归属。    他的心间本能地涌现希望，再次与主体的气息相融，直至回到最初觉醒的状态。    这是除了贺霖之外，无论是男主还是反派都无法比拟的。    那是曾经拥有过，难以形容的、完美契合的奇妙感觉。    【恭喜，融合度更新为10％。】    听着系统的播报声音，温尘动作停顿了一瞬。    任务完成十分之一了。    温尘收回了自己的力量，淡淡的金光自他肌肤脱离，一种缺憾的感觉在心间挥之不去。    这个过程贺霖无法感受，他只是紧盯着温尘。    从温尘的神态表情中，隐约能够推断出些许信息，他将这些心绪很快收敛起来。    温尘睁开眼睛，对他露出笑容，说：    “我能感受到……以后有可能消除烙印。”    话音一落，空气静默了许久。    贺霖的眼神晦涩幽暗，心头猛然跳动起来。    这句轻飘飘的话语，像是一颗易碎的泡沫，却还是循着温尘的声音飘进了他心底。    如果说填饱肚子、养好伤势，只是让他能活下来，而无法保证将来在兽潮中也能“活”下来。    那么，消除烙印则完全不同，如同一个涅槃重生的机会。    短短几日，温尘就给了他太多东西，现在又给了他这样的希望。    “……”贺霖垂下眼眸，声线克制住情绪说：    “你做的这些已经足够，我不奢求更多。”    即使他现在是个普通人，也能够看出面前的“异能”力量微弱。    异能并非永远存在，倘若能量低至某个数值就会彻底泯灭。    温尘也意识到这一点，心想贺霖肯定觉得自己在“说大话”，要不是身怀一个系统，他也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种事。    于是，他并不现在要求对方相信。    今天用上了药剂后，贺霖身体果然有了改善，虽然他没有开口，但是温尘仍然感受到对方心态的变化。    天蒙蒙亮，他在外面转悠了一圈，熟门熟路地走到了运装车前。    今天车辆内的气氛有些凝重，似乎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温尘不知道原委，也识趣的没有打破局势。    在搬运物资的途中，忽然高个子抱怨着说道：    “这么多人、装备出去，现在全都‘石沉大海’了。”    温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别说了，这事轮得到我们谈论吗？”戴眼镜的男人，没好气地瞪着他。    突然，高个子把东西往桌上重重一摔。    “我不说，你也不说，大家都在这里等死吗？”他看着远处的铁网，愤愤地说：    “司徒副官去了快一个月，什么消息都没有，要是带着人回来也就算了，就怕是留在十二区……”    “余海！”老曾面有愠色，呵斥道。    这司徒副官是他们上级，如今不在区域内，其他人早有诸多揣测，例如假借运送物资为由，投奔了其他区吃香喝辣。    谁都知道这十三区资源匮乏，又因为收容着“感染者”，在任的管理者承担着极高的风险。    但是这种逆反的话，唯独不能从他们口中说出。    余海只得闭上嘴巴，闷头干活。    外围人头攒动，似乎也受到这里气氛影响，秩序混乱，比平时要难管理得多。    忽然，有人冲到了车前，竟然开始争抢物资。    眼看着老曾暴躁地准备掏枪，距离最近的温尘却站了出来，将面前的人向外用力推出去。    “这是你的，拿好了！”    那人抱着环保袋，惊恐地看着老曾，然后在其他人谴责的目光下，钻进人群缝隙里消失。